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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論心得記錄10/30(二)】

(我們第一次讀書會很榮幸請到臺大中文系鄭鄭師老師(以下省稱:鄭師)與政大中文系林林師老師(以下省稱:林師)導讀,談談他們的學思歷程,以下擇要記錄當日會談。)

 

林師:知識本身就是一個容易受到批判的東西,等一下鄭師老師也會給我們一些經驗上的分享。今天學會準備的一些問題,我們可以做一個命題式的回應,這個是很好的方式。等一下就請大家不拘形式,以各種不同的想法和提問,來與我們鄭師老師討論。

鄭師:會答應參加的原因是因為座談會的形式比較容易知道年輕的朋友們是否有收穫,也比容易知道大家是否有收穫,所以我覺得很樂意。從前研究經驗上,老師同儕們都很注重方法。但是用方法之餘就有批判,所以就有方法論,也就是反省方法。方法與問題是一體兩面,不可純粹套用方法,而解決問題也不可能沒有方法。但是,文本與方法之間切合嗎?讀理論是學著怎麼問問題,問一個引人關注的問題。

那麼,該怎麼讀理論?有興趣的就讀。我以前常常去旁聽哲學系、外文系的課,直到我當老師,前幾年我當老師時,還在旁聽。當時大家一起讀,組讀書會。讀書會是必要的,一群人一起討論很重要。

理論與文本都接觸了,也不一定會有好的成果。理論與思考未必會同步,文本與理論產生意義要等待時機。有時候並不是讀得太少的問題,而是問題和理論和文本的會通,在那一個當下,我們才能覺知一些靈光。

有時候做研究需要規劃,你要了解圖書館怎麼為你提供資料。但有時隨意瀏覽,也能有不同的奇遇。

林師:那個簡單的時代,是沒有功利心的時代,單純為了追求知識的喜悅。各類型的課都去聽,但對我影響最大的課還是哲學系的課。從知識論、形上學、倫理學一路聽上來。Karl Popper「發現邏輯」與「重建邏輯(應用邏輯)」。沒有功利心的情況,將能發現知識世界的奧妙;當你自己敞開了,知識也向你開顯。所謂跨領域、學科的運用,其實是沒有程式可以遵循的。做就對了,敞開了,一天讀不懂,兩天讀不懂,總有一天你就覺得你懂了。在意識之流當中,與自己的心靈對話,探問文本內部的問題,理論的提問意義。

 

(討論子題)

鄭師:我想先反問一個問題:我們現在對「文明」與古代的「文、明」有什麼差別?當你定義「文、語言、身體、經典詮釋」時,你最感興趣的是哪個面向?這個提問的意義是什麼?

 

我們現在對「文明」的理解,脫離不了十九、二十世紀西方的理解,但我們的「文明」出現在?

 

政大中文林世賢同學:這個子題的提出,其實是以合為主,但是的確有點粗疏。在經典閱讀的經驗中,身心的感受能有所改變。那麼,文明在其中的意義是什麼?這是我想探問的問題。

 

鄭師:在處理「文明」的問題時,是不是會轉變方向?你會發現你要處理的問題不只是文明,而是從神話的原始意向變成為一個概念的過程。你剛才說「身體」、「身體感」是一個關鍵的問題。從人類學的的角度來說,就是從一個雜多的感受抽取而內化。對文學來說,如孔穎達所說春日遲遲,秋日淒淒,為什麼是這兩個形容詞呢?我想這也跟日照、身體感脫離不了關係。我想經學就是最早的文學批評,這是很有趣的。

 

林師:老師談到「文」的問題,我碩士班第一年的報告,就是處理易傳的「文」。剛才世賢所提的問題,其實的確是有跨領域的可能性。當我們關注了「體知」的問題,就很有趣。如易傳當中說「鼓之舞之」,就是一個「語言」之外體道的描寫。因為語言是定模語言,有時是言語道斷的。在定模語言以外,其實還有自然語言,那麼道理就在各個地方存在。

 

當我們援引理學家對於積點的兩種不同態度時,經典閱讀的有效性就產生了不同的理解。當我們思考這個問題,就不得不以當代其他知識學門的支援。我和鄭師老師、楊儒賓曾做過一個百年大展的計畫,我們的論述方式是一直在改變的。古典透過每一個時代的感受與語言,與時代的學科進行對話,那麼古典就不斷走出新意。古典的歷史性走到哪裡,產生出了什麼意義。

 

鄭師:林老師剛剛至少提出了兩個問題:在傳統的思想界中,大多是以「心」的論述為主,近年來身心合論的說法已經有改變。楊老師的《儒家身體觀》是很好的說明。我也曾參與過那個計畫,寫過一篇〈體氣與抒情〉,那麼可以理解屈原的哀愁不只是哀愁,而是空間性的。對於文學研究來說,最基本的還是語言文字。西方哲學有一個語言學的轉向,配合哲學轉向,我們不再考慮命題邏輯的問題,也不再以分析方法去討論語言學。我們怎麼重新思考語言,透過語言的學說,我們可以推翻實在論,不再是先有存在,才用語言去描述他。而是先有語言的存在,物才能讓我們感知。重新去關注歐陸的語言哲學是很棒的。

 

林師:〈哲學的轉向〉這篇文章很可以參考。當以一種方法成為一個學科就是一種觀看世界的方式。「詮釋的優先性問題」。當你換了一個看世界的方式,同樣的文本就產生出不同的意義。不同的詮釋都具有合法性時,可不可以找出一個比較好的?只要當不同的詮釋能夠給我帶來知識的增長、存有的增長時,他就是有意義的,但是這樣還具有進步的可能嗎?

當我們進行跨領域的研究時,不同的世界觀碰撞,他有可能產生更好的結果還是更壞的?放在一起,我們應該要問的是,你要解決什麼問題?這會決定你的主軸是什麼。問題的提問決定了方法的使用,問題只要問對了,你就懂得如何使用方法。

 

鄭師:關於第三個問題,談到了時空的問題。我在處理謝靈運詩的時候,關注到了「育目」、「身觀」的語詞,很難解。那時剛好在讀梅洛龐蒂的《言與心》,他提出了一個很重要的概念,就是所以的景色是在我身體上演出。對於空間理論,你要先理解他有幾種派別,每一個都搞懂了你才知道你的研究要用哪一種。就算都沒有適合的,你的觸角也會比較廣。面對相同文本時,你想的會比較多。

又如我處理建康的問題,我處理了很多跟南京有關的地方志。我想說明的是,文本本身就有很多基本存在的處理方式,那些資料都要自己去找出來。你得先知道自己行當都知道的事情,再去聽聽不同的東西。基本的小學功夫一定要有,敏感度高,文本才會對你產生意義。

 

林師:我時常說,我強調「文本優先」。如同王夢鷗先生所談到的「看家本領」,這就是我們對古代漢語掌握的長處。把文獻讀懂,是我們最基本的方法。但是訓詁明了,不代表義理明,這個時候就是理論的助力了。所以,並不是有一套可以拿來讓你切的模式。我們問方法不可忘記一件事,對於文本不夠熟悉,他還是不會對你產生真理。

 

鄭師:剛剛講到實證主義、邏輯命題的看法。我曾看過一本科普書,他說科學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科學只能解決實驗室裡的問題,他把所有能夠控制的都控制了。科學常常抽離了環境與脈絡,但是我們的研究卻必須要注意這個。

 

現場提問

 

政大中文胡華喻同學:老師提到沒有適度的浪費、沒有功利性的閱讀,也許有時候才是

 

鄭師:你要修課,同時也可以自由閱讀。想報告的時候要找資料,跟學長姊討教,老師也會給你意見。所謂的規訓會在這樣的過程中形成。

 

林師:剛剛老師提到的規範,不可成為一個死規範。規範就是一個偉大的心靈陪你走過一段路。等你走完那一段路,你了解了他的心靈,你可以同意,也可以捨棄。剛剛鄭師老師所說的,就是讓你保有一個自由開放的心靈。

 

政大中文何雲達同學:近來我對於心理學產生了興趣,這裡面有一些問題和佛學的「心」有些接近。我有點想法,是不是可以用心理學去研究蘇東坡黃州時期的心理遭遇?如果我要研究這個題目,大綱裡面是不是可以納入一些心理學的概念?

 

林師:你可能要先問,你用了心理學裡面的哪一個部分。心理學裡面有很多不同的區塊,每一個區塊有不同的操作模式。我現在想把這個問題帶到不同的地方,你用了一個方法、概念,就在論文裡面立一章節討論,其實是不必要的。那些方法,其實是可以內化。有跡可尋的方法,其實是有些粗暴的。最好是可以做到「水中鹽味」。你可以把一些方法的問題以註腳的方式說明,交代了你運用的方法的來源。

 

鄭師:黃州時期的蘇東坡研究應該很多,你可以整理前人的研究成果。歷史情境、地理環境、與朋友交往的詩文等等等,這些問題都處理完了,你才知道怎麼使用問題。林老師提到附註的問題。註腳其實是你的法寶,你可以說明你受了誰的啟發,誰提醒了你什麼重要的概念,這些對自己的研究歷程來說,是很好的紀錄。

 

但我也不認同註腳比本文多,或是引文很長,說明卻只有一點點,那都是不好的。引文士需要解釋、翻譯與說明的,所以要慎引。

 

林師:我們做的論文,不是資料彙編。你要告訴讀者,你是怎麼從引文得出這個絲辯的結果。

 

政大中文林世賢同學:兩位老師能否談談,怎麼思考出這些問題的?

 

鄭師:這又回到了我剛剛談的,讀書會之必要。在寫出引譬連類之前,跟我參加的兩個計畫有關,一個是身體,一個是自然。在那當中我們就可以獲得很多啟發。另外還注意到語言譬喻的問題,日常中到處都是譬喻。但是這些用在文本研究當中,還是有一段距離。

 

林師:我覺得讀書會真的很值得各位同學好好想一想。回到我自己的研究,有種說法:每個時代的心靈,都會面對了所處理對象的心靈的焦慮。⋯⋯

 

鄭師:要學會整理資料的方式,要跨領域你就一定會有來自不同的資料。所以書堆得一落一落的,是很正常的。

 

在讀書會的尾聲,兩位老師也特別提醒同學,在這個資訊交流往來頻繁、資料取得益加容易的時代裡,透過跨領域的研究,找到相關的資料,已經不再是一件遙不可及的事情。然而,資料取得的容易,卻不代表運用能力的提升。在著手跨領域研究前,應該穩固紮實地打下學問基礎,才有足夠的功力跨度不同領域學科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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